生完女儿第42天,她回到排练厅
生完女儿第42天,李宜橙回到《金蝉》排练厅,“《金蝉》像我的第二个孩子,是它重新开启了我的编剧之路。”4月25日至27日,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资助话剧《金蝉》将亮相兰心大戏院。
抗日战争胜利,曾经流离失所的百姓陆续返回家乡。二流作家叶书林苦等心上人陈家小姐的来信,迟迟不愿离开昆明,邻居杨妈照顾他的一日三餐,两人一起守着小茅屋度日。这时,两位士兵突然拜访,希望叶书林能以他们的故事为蓝本,写一部关于“英雄”的小说……
2018年夏天,李宜橙创作《金蝉》初稿时,家门口走廊飞进了一只蝉,它彻夜鸣叫,让李宜橙开始思考这个“看得见却又看不见、听得见却又听不见”的生命。“我们记住了伟大的战役、记住了英雄代表,但还有很多的人和事,我们无从知晓。《金蝉》讲述的是关于抗战的故事、如何看待英雄故事的故事,讲述大时代下的个体生命史,让我们在今日的生活中回望,思考人生的价值和意义。”
今年年初《金蝉》开始排练,李宜橙度过一段艰难时光,白天待在排练厅八九个小时,晚上回家改剧本,直到凌晨两三点,她还要照顾初生的女儿,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。“没有《金蝉》,就没有我后面做的话剧《三生路》、民族舞剧《红楼梦》。一切起点都是因为《金蝉》,我对它非常非常看重。从成熟的剧本到排练,演员提出建议,我再打磨细节。”
小学到高中,李宜橙参加过大大小小的写作比赛、演讲比赛,“都是二等奖。”2020年,《金蝉》获得第五届老舍青年戏剧文学奖励扶持计划优秀剧本。“《金蝉》是我拿到的第一个真正的一等奖。”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。
李宜橙从小喜欢写作,“作文要求写五百字,八百字,同学觉得难,字数要求高,我也觉得难,因为经常写超,怎么可能在五百字内把事情说清楚?”初中时代,她在晋江写了五六万字小说。
毕业于上海戏剧戏文系,李宜橙有过成功的作品,也被现实锤炼过,她参与了不少电视剧、游戏项目,因为各种无法把控的外因无疾而终。“我的老师一直鼓励我,‘要用艺术家无耻的精神扛住。’”
在纽约艺术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时,李宜橙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写剧本,全心拍纪录片,“那几年,我没有任何编剧作品。做完纪录片,我不会写剧本了,当太多的真摆在我面前,自己写下的每个字,都有点假。”
“纪录片教会我,人没有那么大的爱意与恨意。写剧本要极致,但是普通人的人生不是这样。”纪录片改变了李宜橙创作《金蝉》思路,“2018年1月我写的第一版剧本,很轻很飘。有时创作者为什么会被人嘲讽?就是因为太过闭门造车。不接触现实,永远不知道真实的生活。”
2018年10月,李宜橙在云南边境拍摄纪录片。曾经埋着地雷的山上,石头留有弹片飞过的凹槽。“拍摄对象叮嘱我,只能走他走过的路,以防没被清理的地雷。我一下从很兴奋、要拍了不起的片子,转为恐惧,《金蝉》第三场就融入我当时的心情。”
“有一位拍摄对象,与小伙伴在河里洗澡,天上飞来炮弹,她们躲到树边。炮声中,她感到背上仿佛粘上了什么,开始以为是弹片激起的泥土,后来才发现那是小伙伴的血肉。听上去很痛苦,但是下一秒,他们依然积极去生活、去劳作。”
在云南的烈士陵园,李宜橙发现许多逝者比自己还年轻,“没进陵园前,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。当代都市人有很明确的方向,制定好一步步计划才往前走。战争中的人们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,一声令下,就向前冲。所以我从心底里佩服那些烈士,他们的人生是什么样的,他们有什么渴望与喜怒哀乐?”
“等了好几个月,一直没有消息,我以为没戏了。”在年末爱奇异策划宣推会,李宜橙收到师妹发来的恭喜讯息。她起初难以置信,“打开主办方公号找获奖名单,飞速下拉,终于看到《金蝉》。我当时坐在会场门口,开心地立刻冲了出去。”
兜兜转转,李宜橙因为《金蝉》又站在排练厅,站在舞台侧幕。丈夫给她买了一张放在床上的小桌子。她在坐月子中打磨《金蝉》剧本。“没做妈妈前,我可能要磨蹭三四个小时,看几眼电视、整理房间、刷手机,然后才开始敲键盘。有了女儿,生活变得不同。女儿每隔三个小时就要喝奶。我的时间被打成碎片,刚有感觉要动笔,我要喂奶了。”
李宜橙强迫自己,能写多少就写多少,先完成《金蝉》首轮演出。“剧本就像我的宝宝,‘生’一个四肢健全的健康宝宝,先见一见剧场,见一见世界万物,再精益求精。”
排练时,李宜橙有一瞬间的恍惚,“剧本写的是纸片人,演员是立体的人。当真的杨妈、真的叶书林站在我的面前,问我为什么叶书林要这么做,为什么杨妈要那么做,感触万千,可能这就是我写《金蝉》的初心——唯有文字能担此任,宣告生命曾经在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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